墙头众多的人
猛兽谣08(完结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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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的故事讲完了。”大天狗押了一口茶,淡淡地说道,他挑起眼睛,略带着点儿傲慢看着对方,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:“说说你的故事吧。”
“大老远跑这儿来朝我打听M2的事情,你也不会是一片空白的人吧。”
年轻男子笑了笑,露出锋利的犬齿,笑得肆意野性,“你既然想听,我一定知无不言。”
“给你讲讲我名义上的哥哥的故事吧。”
名义上的哥哥源泰平,他和源博雅完全没有血缘关系。
不过又是关系匪浅。
源泰平第一次来中国就是过来拍野生豹子的。他从小钟爱这猫科动物,日本国内没有条件,干脆努力学习中文,转行做了专职摄影师,终于在他三十岁的时候实现了愿望。
可惜他一路从北京往南,所见的都是支离破碎的栖息地,最后只能摇头叹息。眼看着他的寻豹之旅就要夭折,转机来了——他在太行山山脉里遇到了一伙自称“老豹子”的巡逻队员。
“你要拍豹子啊?那我告诉你,你算是来对地方了。”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抽了口泰平的烟,边眯着眼吞云吐雾边透露到。
摄影师殷勤地递上了第二根烟。
彪形大汉摆摆手,“我老婆管着不能多抽,你叫我老关就行。跟我来,我来跟你讲讲这山里的故事。”
这山里有一个生存状况良好的豹群,为首的公豹叫M2。M2是何时出现的呢?老关也不知道,他在这儿蹲了近十年,清楚记得每一只豹子的模样,这M2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,他百思不得其解,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来的。
“老豹子”在山上安装了大量摄像头,镜头忠实地记录下来M2第一次出现的情况。
它抓了只兔子,然后叼着它跑出了镜头之外。之后M1驱逐了它,把它赶出了腹地,再之后的某一天,M2回来了。
在摄像机之外,豹群的王座悄然更迭。
日本摄影师感慨不已。
“这就厉害了?M2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呢。”
谨慎小心,数年来从未掉入人类的陷阱;机智聪慧,豹群的数目稳步上升;强大勇敢,单枪匹马拖死了一只几百公斤的野猪。
“我要去见见它!”日本摄影师激动地说道。第二天他就告别“老豹子”队员,一个人摸上了山林。
老关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打扰了豹群的正常生活,泰平于是在远处架起了三脚架。镜头里正对着几座山坡。那儿是豹群的主要栖息地,泰平觉得能拍到几张远景就算运气爆棚。但幸运女神显然没有垂怜他,他从日出等到日落,都没有看到一只豹子。
直到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泰平才失望地离开。他扛着器械走了几步路,赫然发现自己迷路了,周围的景色陌生而疏离,远处传来凄厉的猿啼,惊鸟扑棱棱飞过一片,远处的森林黑洞洞的,像一张嘴一样要将人吞噬其中。
泰平打了个哆嗦。他没有作过夜的准备,身上只有一个手电筒。
要不要开灯呢?灯光会把其他猛兽吸引过来,很容易惹怒它们,更何况山里还有脾气暴躁的野猪……泰平其实很怕野猪这种生物,他还小的时候就被野猪顶过,至今腿上还留着一个显眼的伤疤。
他犹豫着,最后决定开了手电筒,他必须得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行。他琢磨着自己应该不会偏离太多,于是在附近转了几圈,试图找回一开始的那个山坡。
背后传来了吭哧吭哧的声音,泰平颤抖着把手电筒朝后一朝,一只长着獠牙的成年野猪正气势汹汹地瞪着自己。野猪生性暴躁易怒,并且倔强固执,常常有伤人的事件发生。深褐色的鬃毛像是钢针般竖起,獠牙外翻,瞪圆双目,蹄子刨了一下沙地,眼看着就要冲了过来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!!”摄影师惨叫着后退,他心里清楚后退根本没有什么用,野猪跑得比人快多了,人在野外赤手空拳对上强壮的成年公猪,鲜有胜算。
泰平闭着眼睛惨叫了几声,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袭击,他尴尬地闭上了嘴,睁开了眼,这一看,他几乎就要呆住了。
他面前正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成年公豹,毛色比一般豹子都略深一点,骨骼粗壮,肌肉结实,斑斓的毛皮华丽地让人移不开眼睛,它甩了甩尾巴,就这样立在了泰平和野猪的中间。
这一场对峙野猪输了,野猪夹了夹尾巴,灰溜溜地退去了,它只是暴躁易怒又不是傻。
泰平吞了口口水,眼睁睁看着豹子转过了身。
他一眼就认了出来——正是他念念不忘的M2!
不知道能不能拍个照……拍了会被咬吗……好不甘心啊,能拍的话被咬也不要紧吧……
摄影师正胡思乱想着,就听到前方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响鼻声,他定睛一看,M2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百米之外,正转过来看自己,似乎在催促自己跟上。
呃,跟上?
鬼使神差的泰平跟了上去。事后想起这一幕时,他出了一背的冷汗。
M2扬起头似乎辨认了一下路径,随后轻快地继续往前跑了起来,不时回头看一眼落在后面慢吞吞的人。真慢啊,博雅想到,好麻烦啊,要不是看这个人傻到真的会被野猪弄死,他才不会就这么轻易出现。
博雅努力在内心说服自己,要多做好事,这样说不定有一天能成豹子精,就能去找大天狗了。就像小说本子上写的一样,要积累功德才能脱形化人。
此刻摄影师终于确定了这豹子是在给自己带路,他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,对M2也更加喜欢了,忍不住喃喃自语到:“能碰见你真好呢,真有缘啊。”
博雅闷闷地想到,他只想和大天狗有缘。
半个小时后,一人一豹已经走出了山林密集处,远处村庄的灯火已经依稀可见,泰平这才松了一口气。他转过头去看M2,对方停在了树林里,静静地看着自己,一双兽瞳明亮得像是最美丽的宝石一样。
“我能给你拍个照吗?”
博雅随意点点头。
泰平这下真的惊着了,脑海中乱七八糟不知道闪过了什么,最后傻傻的说:“你该不会是豹神吧?还是山神的使者?”
博雅舔了舔爪子,似乎不以为然。
泰平笑了出来,“抱歉呐,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称号,你还是喜欢豹王之类的称呼吧?只是你救我一命,又给我带路,实在太有灵性了,就像个人一样。”
实在太有灵性了,就像个人一样。
就像个人一样。
像个人。
人。
人!
人!!
人!!!
泰平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,眼珠子差点儿从眼眶里掉出去。眼前的公豹不停在地上打滚,周围的空间和时间都被扭曲,豹子的身形在这混沌中似乎被不断拉扯,不断变形,漂亮的皮毛逐渐褪去,尾巴和耳朵逐渐消失,最后喘着气趴在地上的是一个浑身赤裸的成年男子。
男子抬起头来,眼瞳是特殊的暗红色,两人互相瞪着对方,神色俱是惊疑不定。
自古有黄鼠狼拜月,兔子捣药的传说,动物们做出人性化的动作不过是想得到人类一句“类人也”的点评罢了。无论修行多长,修为多高,想要化人都离不开贵为万物之长的人类一句封号,金口玉言,为其加冕,封为“人类”,从此才可修得人形。
误打误撞,也许也是命中注定吧。
咖啡厅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。
源博雅讲完了所有的故事,安静地坐在那里看对面的大天狗。这是五年来第一次自己能光明正大地打量他。对方没什么变化,岁月仿佛只是在他身上轻轻地烙下了一个吻,随后温柔地离去。眉目清秀漂亮,近三十的人了,依旧像个少年一般。博雅突然觉得很温暖,还是自己熟悉的、记忆中的模样啊。
此刻大天狗正摩挲着手里的茶杯,心中无数个念头飞速转过。
他不傻,当然懂这故事的含义。
他觉得手里凉浸浸的,竟是出了一手的冷汗。
这可能吗?这可能吗?真的可能吗?
不管信不信,真相就坐在他眼前。大天狗鼻子微微发酸,抬起头,眼角微红,哑着嗓子叫了一声,“小博雅……”
在整个咖啡厅众人惊奇的目光中,对面高大的年轻男子走到大天狗面前,温顺地蹲下身,把头靠在了对方的腿上。就像几年前的小豹子那样,舒舒服服地靠着,然后蹭了几下。
大天狗闭上眼睛,抬起头,努力不要让泪水掉下来,这样就太丢人了。他摸着对方隐隐的头发,哽咽着说道:“是我的小豹子。”
“嗯,是你的,我回来了。”博雅慢慢地说道。
大天狗忽然觉得手心一凉,掌心里似乎被塞入了什么东西,对着阳光一看,是一块狗牌。五年前分离的时候自己亲手送给了小豹子,又被小豹子原模原样地带了回来,上面连一个爪痕都没有,只略略有些金属氧化的痕迹。天知道博雅是怎么保存它的。
大天狗攥紧了那块金属,在午后热闹的咖啡厅里,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。
狗牌上刻着几行字:“这是大天狗家的博雅,若有走丢,请联系183********,地址*********”
嗯,我家的。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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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
写完了哈哈哈哈,把脑洞写出来感觉真爽~
最开始是因为看了猫盟的一篇推送然后脑洞大开,想写一个豹王的故事,因为M2特别帅,所以以M2作为原型截取了不少片段。真诚希望M2的荣光永不退去,我们能留住野生豹子。
大部分都是回忆杀和插叙,写得有点乱,开头衔接得不是很好,没有写出幻想中一波三折、充满悬念、一代传奇的味道来(喂!)以后如果有机会,再尝试吧!
没有番外,我要愉悦地奔向新坑了~
感谢一直支持的大家,能和你们分享脑洞很高兴(么~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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